晨风掠过少年发梢,卷起一缕墨色涟漪,连带校服下摆都泛起波澜。大脑短暂宕机了三秒。他双手环抱在胸前,微微偏头,露出有点泛红的耳朵。倒不是没有被女孩子表白过。可哪有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。这人真是……他又去看墙上的女孩,有些被淡忘的记忆涌入脑海。两周前,南坪十字,磎山小巷。一只气势昂扬的大黄狗,一根被丢出的雪糕棍,他被迫战损的裤子和鞋。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紫菜包饭。
小说详情江景儒唇角笑意凝固,瞳孔微微震颤。
晨风掠过少年发梢,卷起一缕墨色涟漪,连带校服下摆都泛起波澜。
大脑短暂宕机了三秒。他双手环抱在胸前,微微偏头,露出有点泛红的耳朵。
倒不是没有被女孩子表白过。
可哪有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。
这人真是……
他又去看墙上的女孩,有些被淡忘的记忆涌入脑海。
两周前,南坪十字,磎山小巷。
一只气势昂扬的大黄狗,一根被丢出的雪糕棍,他被迫战损的裤子和鞋。
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紫菜包饭。
喔~原来是你哦。
那个拿我当人肉箭靶的紫菜包饭。
江景儒那点点羞赧消失殆尽。
“我的人见人爱,和你的违规违纪不冲突哦。”
林昭昭瞬间丧起了脸。
嘁,真是好不会说话。
“所以……”江景儒又走进几步,两人的脸仅一臂半的距离,林昭昭清晰看见他嘴唇粉润的颜色,她挪了挪,不动声色,恰好为他撑起一片阴翳。
江景儒莫名有一种“新仇旧恨”一起算的感觉。
“喜欢我也不能不记名字,你可以找个其他理由。”
“那算了,”林昭昭颇有骨气,“喜欢你真不划算,我不喜欢你了。”
江景儒:?
他似乎是无语至极笑出声来,看到她挽起的半截袖子下极纤细的手臂,想不明白这么瘦弱一女孩是怎么翻上两米多的墙的。
“那就记名字吧。”江景儒盯上林昭昭的眼睛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果然。
时光轮转,沧海桑田。世事变迁,唯有一个人的习惯始终是很难改变的。
林昭昭如是想。
江景儒这人光明磊落,少年意气。出于尊重也好,由于习惯也罢,他与人对话时总是喜欢盯着别人眼睛。偏他不晓得自己容貌俊朗似的,不明白这样一对琥珀宝石透着光亮注视别人时是怎样一种威力,惹得人狼狈移开目光还自觉无辜。
好在……
林昭昭低低头,复而迎上他目光。
“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林昭昭。双木林;‘昭昭日月’的昭昭。”
好似女侠般志得意满。
林昭昭或许不知道,此时此刻,她眼里的万束光辉远比江景儒的,比她以为的,要明亮太多太多。
“我叫林昭昭,你一定要记住。”林昭昭认真道。
好啊,迟到就迟到,翻墙就翻墙,还挑衅他。
江景儒又被气到,心想他和这女孩估计天生不对付,见她两次,两次都有新惊喜。
远处有和他一样旷早读的值周生,距离很远,但江景儒能辨得是认识的朋友。
他于是轻挑眉,应道:“记住了。”
然后转身离开。
林昭昭尚沉浸在自己脑海中想象的夜黑月明,树影婆娑,女侠和白衣轻裘的少年对答的画面,等到江景儒已经走出很远才意识到自己还被困在墙上。
“喂!你别走啊,你好歹把我救下来吧!”
回答她的只有少年衣角飞扬的背影,和一只高高举起轻轻晃动的手。
林昭昭又喊了几声,见他毫无回头的打算才信了江景儒真的弃她于不顾。
她不敢探出太多身子,只拿目光向下够,倒是不很高,但还是让她心颤了颤。
“怎么这样……”林昭昭踌躇着,在“一直趴在墙上被太阳烘烤成肉脯干”和“一跃而下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摔伤”之间反复横跳,在太阳彻底从潜山后升起的前一秒闭闭眼睛,狠了心。
”不就是受点小伤,我林昭昭怕过什么疼!“
林昭昭睁开眼,目光如炬,低低念着“三、二、一!”为自己造势。
“唉!同学,别急!等一下!”正欲跳下的前一秒有人呼喊她,林昭昭身子晃了晃,险些因为被吓到而栽下去,好在她及时扶稳墙沿才幸免于难。
望向声音的来源,是两个正一前一后扛着梯子朝她走来的男生。
“老江说这有人被困在墙上了,让我们来救你。”
林昭昭愣了愣,旋即笑起来。
江景儒……根本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脆皮蛋挞。
等林昭昭从墙上爬下来,已经是校服和脸颊都蹭上灰的狼狈模样。
方才生死攸关来不及感受,此刻六目相对,那点被陌生人看到窘迫模样的羞赧后知后觉的涌上来,她道了声“谢谢”后什么也说不出来,问了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的位置就匆匆逃离。
兰城一中一个年级一栋楼,高二年级离操场最远,等林昭昭走到楼下,脸上那点燥热已经褪去。
她没有直接去找年级主任,而是先去洗手间清理身上的灰尘,随后一鼓作气爬上天台,站在顶楼俯瞰整座校园。
蓝天,白云,梧桐树和槐树混着的香,隔壁巷子的虫鸣狗吠。
医院的红十字旁有白鸽环绕,远处的泗水河壮阔波澜,文昭山被缥缈烟雾包裹,万物平常。
操场上的少男少女嬉闹,男孩高高抛起的篮球,女孩飞扬的马尾,每一秒都生动可爱。
林昭昭把拉链拉至尽头,衣领立起,她的下半张脸全藏进衣服里。
真好啊林昭昭,她对自己说。
能站在这里,看这样的世界。
真好啊。
眼睛忽然酸涩,她仰起脸,闭眼,深深呼吸。
…
年级主任没有单独的办公室,整个年级的老师都在一个房间。
办公室门半掩着,林昭昭轻轻叩了叩,几位老师看向她,她有点局促地抿抿嘴。
“请问庄暄和老师是……”
“这里。你就是今天刚转来的林昭昭吧。”
林昭昭话未说完便见靠窗位最角落的女人对她挥挥手。她一边应声,一边打量着这位庄老师。
她梳着极整齐的盘发,也是办公室里为数不多穿着一身正装的老师,面容严肃镇定,一丝不苟。
这大抵是位很严肃的老师,和林昭昭在之前几次电话往来里的印象差不多。
林昭昭站定在庄暄和面前,向她问好后就没有主动开口。
林昭昭身上每一点都符合校规,短发不过肩,刘海不过眉,校服外套拉至锁骨之间,领子翻得整整齐齐,裤脚没有改过的痕迹,加上天生乖巧的长相,庄暄和上下扫视她一遍,微不可查地带着满意点点头。
“小高,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学生,因为生物竞赛成绩亮眼被我从九中邀请来的。”
一旁的年轻老师早就停了手里的工作听着庄暄和和林昭昭的对话,只是等庄暄和叫他才拉过椅子与她并排。
庄暄和又向林昭昭介绍起这位“小高”。
“这是你的班主任,高钧老师。高二七班虽然不是我们的实验班,但也是理科成绩非常优异的一个班级,你的生物成绩很好,但实验班进度太快,不利于你其他科目的学习,你刚转过来,去七班是我考虑后觉得很合适的选择,这点之前电话里也跟你说过了。”
林昭昭点点头表示理解。
庄暄和继续道:“剩下的就让高老师带你了解一下吧,我下节还有课。”
庄暄和拿起课本、水杯和小蜜蜂站起身,错身的时候拍了拍林昭昭的肩膀: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,加油,老师很相信你,不然也不会向你发出邀请,一中一定会是你正确的选择。”
她神色柔软许多,或许是因为真的对林昭昭抱有极大期望。
林昭昭微微垂眸,没有迎上庄暄和的视线:“谢谢老师,我会努力的。”
庄暄和离开后高钧便没有坐在椅子上了,他个子在北方男孩里不算高,只比林昭昭高出半个头的样子,身形也精瘦,一张娃娃脸,看着上去和他的名字极为不符。
如果是在走廊遇到他,林昭昭一定以为这是个没穿校服的同学。
高钧看着实在年轻,林昭昭正猜测是因为长得显小还是真的年纪小时便听他道:“呼——坐在庄老师旁边真是压力怪大的。”
林昭昭:……敢在学生和部分同事面前直接蛐蛐上级领导,应该是真的年轻。
高钧看着林昭昭笑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:“林昭昭是吧,听说你去年拿了生物竞赛的市第一啊,厉害厉害!欢迎你加入我们高二七班。”
又交代了几句话,高钧便领着林昭昭前往教室。
临出门前一个带着老花镜,头发银白的老教师拦下他。
“小高啊,你看看你们班那个江景儒,开学考作文又是三十分,这次卷子出的这么简单,你看看全年级有几个不及格的!他一个科科上红榜的人居然混在其中。”老太太痛心疾首地在卷子上戳戳点点。
“我这老太婆的话他是不听,你去骂他吧!”
她说完便把试卷塞到高钧怀里,自己转过身扶着额头顺气。
高钧应和着出了门,娃娃脸染上几分怒气,看着严肃许多。
…
从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起,林昭昭的心脏就没对过拍子。
高钧放在身侧的手前后摆动,林昭昭视线追随着移动,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辨认他写的一字一句。
上了一层楼,走到长廊尽头,高钧终于站在某间教室门口。
他静止下来,林昭昭终于看清卷首龙飞凤舞的三个字——
江景儒。
她继续往下读,越读越忍不住笑。
不知道他写字时困成了什么样,字迹潦草,歪七扭八,一个句号被他写成了尾巴极长,脑袋超小的数字“9”。
这堂是英语课,高钧等着英语老师讲完这页才挥手打断。
“你先在门口等一下,我叫你的时候进来就好。”高钧嘱咐道。
林昭昭乖巧应好。
和英语老师换好课,高钧在讲台站定,目光扫过台下同学,在江景儒身上停顿,抬着眉毛瞪他一眼才放过。
江景儒被他那一眼瞪得心里直发毛,又不知缘由。
英语老师是个很洋气漂亮的年轻女孩,路过时林昭昭闻到一阵香水味,不刺鼻,很好闻,淡淡的茉莉花味道。
擦身两步,英语老师又倒退回来,笑盈盈道:“你就是老高说的新同学呀。”
她大眼睛扑闪扑闪,长卷发,豆沙色口红,是每个女孩在青春期都喜欢过的大姐姐形象,林昭昭也不例外,莫名就有些害羞,含着下巴点了点头。
“真可爱,长得漂亮,听说学习也很好。”英语老师还是笑盈盈的,离她更近些,林昭昭害羞更甚,几乎要在心里求饶。
“要好好学英语哟。”
林昭昭连连应好。
秋风拂过,棕色密网在风里被铺开,延展,林昭昭将头发理至耳后,见眼前蓝色窗帘同她的头发一样被风吹得飞舞,像一个巨大的天蓝色降落伞
江景儒坐在窗户末尾,窗帘一下一下拍着他的侧脸,他不堪其扰,干脆一把撩开。
猝不及防地,他掉进一双明亮的眼睛。
像是编织包裹在捕梦网上的宝石。
台上的高钧叽叽喳喳,似乎在说什么新同学。
说到哪里了来着?
该介绍她的名字了。
江景儒比高钧更快半秒。
“林昭昭。”
他无声念道。
先于所有人,江景儒已经知道了这位新同学的名字。
半个小时前她说要他务必记住她的名字。
他还真做到了。
感觉好甜啊啊啊啊喜欢泡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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