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虽然晕倒前磕到脑袋，可是也没有忘记墓前的那段记忆。
萧贺桢坐着，将自己蜷起来，包扎成粽子的十指没有办法动弹，他将脸埋进掌心，泪渗入纱布。
“贺桢，你首要是该向前看，你的身体不能情绪太过激动，这不会是春见想要看到的，她、她那么爱你……”
徐含茹顿了顿，似是很纠结，但最后还是缓缓开口。
“她病情加重，郎中断言她活不过这个春天，所以在我去找她时，她忍着，想要成全我们。”
“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，只想看你幸福，她签和离书时问我，签了能不能永远一心一意爱你。”
萧贺桢听到这，缓缓抬起头，眼神木讷，就像在听一则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。
徐含茹莫名心慌，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一个木盒递给萧贺桢。
“这是春见让你的下人带回的，你……看看吧。”
萧贺桢的眼眸抖了抖。
上一次余父交托的遗物，已经剜去了他半颗心脏。
如今他用包扎的双手接过，余下半颗心脏似乎在滴血。
见他拆得艰难，徐含茹想要伸手帮一把，但被萧贺桢躲开。
和余春见有关的所有，他都不想假借人手。4
盒子还是他书月前送她的那个新铸的莫失莫问铃的盒子，一对两个，她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，里头还塞了两张纸条。
第一张纸条上写着：“贺桢，我念旧，只用得惯从前你送我的，这对新的，你拿去送徐小姐吧。”
心脏猛的一抽，一阵镇痛翻涌。
短短一行字她反复读，像是要看出花了。
余春见，你念旧，一个用了好几年的铃铛舍不得。
我陪在你身边几十年，你怎么能够说抛弃就抛弃，还要将我推向别人。
你宁愿自己独自忍受重病缠身的痛苦，也不向我倾诉一句。
你叫我以后一个人……怎么活。
泪，洇开了墨迹。
萧贺桢翻开下一张。
是一张叠起来的画，上面歪歪扭扭的笔触不难看出作画人当时难捱的痛楚。
画的底下又一地干了的暗红的血迹，就像枯萎的花瓣，艳丽糜烂。
画上，是萧贺桢的背影仍旧挺括，或许心境不同，更多了丝苍凉，远处是圣洁的神山，三两笔勾勒出它的巍峨磅礴。
萧贺桢看着这幅画发愣。
他想到了那天晚上余春见的不对劲。
原来那时她就在离他那样近的位置痛苦，而他却毫无察觉。
泪水从萧贺桢眼中砸落，滚烫地灼着心窝子，悔恨中带着浓烈的血腥，从喉头猛的呛出来。
一口黑血污了包扎得严实的手心。
徐含茹吓呆了。
她手忙脚乱擦去他嘴角的血，冲着外头的丫鬟大喊。
“去请太医！快去请太医！”
背着药箱的太医匆忙感到，沉着脸替萧贺桢把脉。
他眉头紧锁，许久后叹了口气：“萧大人郁结于心，导致毒气淤堵，这情况再拖不得，必须马上换血。”
徐含茹忙应和。
“那就换，这段时间已经替贺桢备好了血，随时可以换血。”
萧贺桢摇摇头，声音疲惫至极：“不用了，不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