咖啡馆。
姜泥到的时候，王丽芹已经在喝咖啡。
初春的天。
今天有些反凉。
王丽芹手边搭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，身上穿了件香槟色的真丝连衣裙，在氛围灯的映照下，真丝连衣裙的光泽，似乎将王丽芹身上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让她看起来显得温和，甚至是慈祥。
但是王丽芹是个怎样的人？
姜泥比谁都清楚。
看见姜泥。
王丽芹招了招手，“赶紧过来坐下，在那杵着做什么？”
姜泥走了过去，坐在了王丽芹的对面。
王丽芹说道，“给你叫了杯柠檬水。”
姜泥说了声谢谢。
王丽芹身子向红色沙发上倚了一下，胳膊搭在扶手上，眼神从上向下的扫视着姜泥，眼神里面仿佛充满了倨傲，“姜泥，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所为何事？”
服务生送上来了杯柠檬水。
姜泥握在手里，“不知道。”
王丽芹冷笑一声，“既然你不知道，我就跟你说明白，当初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你帮我完成晚宴，我就给你外婆做心脏移植，但是很可惜，晚宴以这样的方式来收尾了。”
姜泥双手紧紧的抱着杯子，“可并不是我的过错。”
王丽芹叹息一声，“不管是谁的错，我的最终目的没有达到，既如此，咱们的合作也算是破裂了。”
姜泥垂眸笑了笑。
王丽芹问道，“在笑什么？”
姜泥抬起头，面色多了几分三月桃花般的惊艳，字字珠玑的说，“如果今天姜太太找我来，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之间的合作结束，我觉得姜太太的没有必要单独跑这一趟，因为在你的眼里，我是不配你跑这一次的。”
王丽芹没说话。
静静的继续听着姜泥开口，“之所以我能劳烦姜太太跑这一趟，是因为我的身上还有姜太太想要的东西，姜太太没有必要先将我贬低到骨子里，否认掉我在这个世上的存在，然后，再抛出一根橄榄枝，让我觉得，我活这辈子就是为了活你的那个条件。”
王丽芹缓缓的点点头，似笑非笑的说，“姜泥，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藏拙，聪明人装傻子的滋味不好受吧？”
姜泥慢慢的挺直了腰板，整个人好像舒展开了，“承蒙您关照。”
两人同时抬眸，视线交汇，像是火星撞上了火药桶。
像仇人相见，分外眼红似的。
似乎喧闹的咖啡店在这一瞬间也安静了下来。
王丽芹笑了笑，嘴角勾起，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，鼻孔轻轻哼了一声，“你的确很聪明，姜泥，这么多年你甚至骗过了我，说吧，昨天晚上都听到了什么？”
姜泥一字一顿的说，“借腹生子。”
王丽芹吞了吞口水，“你果然听到了，我就说昨天晚上感觉那里有人，等我出去的时候却不见人影，果然是你啊。”
姜泥问道，“所以用我外婆的病情来跟我做交易，表面上说是让我安排这一场晚宴，实际上却是利用这一场晚宴，将那一杯有问题的酒送到傅先生的手中。
让傅先生喝完酒，意乱情迷，逼迫我和傅先生发生关系，为的就是让我怀上傅先生的孩子，那我浅浅的怀疑一下，姜明珠是不是不能生呀？”
要不然凭借姜明珠对付这里的占有欲，平日里自己多看傅政礼一眼，回头都要被姜明珠殴打，更何况说和傅政礼发生关系一起生孩子了。
王丽芹没说话。
姜泥继续说，“结果计划失败，但是对你而言，有一点还是险胜的，那就是傅政礼还不知道你的阴谋诡计，所以你依旧可以故技重施一次，可故伎重施的工具，依然是我，你最最看不上的姜泥，对吗？”
姜泥空灵的声音越说越抑扬顿挫，越说越稳重，越说越让王丽芹感受到了一丝威胁。
王丽芹忽然想到了当年姜泥刚出生的时候，她和姜正海两个人去带姜泥做抽血鉴定，在病房里看到了，刚刚生产后的姜泥的母亲。
那个女人。
即便是刚刚生完孩子，头发杂乱，满头大汗，狼狈的很，可依旧漂亮的让人心慌。
此时此刻。
王丽芹的心慌，就像是那天看到姜泥母亲时候。
当初的事实证明。
她的心慌是正确的。
因为到了后面，王丽芹就发现姜正海经常以孩子的名义去和那个女人接触！
虽然那个女人几次三番的把姜正海赶出去，但是她却勾走了姜正海的心！
贱人！
都是贱人！
贱人的女儿也是贱人！
再聪明又怎么样？
她王丽芹，也有办法对付。
王丽芹深吸一口气，“姜泥，你所有的论断都刻意忽略了一个点，那就是我并不是坐享其成的，你外婆的医药费，你外婆的心脏来源，都是我弄来的。
我救你外婆一条命，你还给我一个孩子，这算是一命换一命，何必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，楚楚可怜？”
姜泥微笑，“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，是你们觉得我可怜，而你们觉得我可怜的原因是因为你们觉得自己站在我的角度上，会受不住我所承受的来自于你们的逼迫、欺诈、欺压、和压力，可我无所谓，我从未把你们当成家人。”
王丽芹双手拍了拍，用力鼓掌。
身子前倾，语气里都是嘲讽，“既然这样，那接下来的要求，我也可以开诚布公的去谈了。”
姜泥身子后仰，“既然是交易，总要给我说话的机会。”
一个看似身体前倾，占据了主动权。
一个看似身子后仰，似乎是在逃避。
可偏偏身体前倾的人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，不得不妥协，“那你说。”
姜泥叹息一声，“这样说起来，那天所谓的去给我打的防疫针，应该是类似于促排针之类的东西吧？
但是我没有打，我怕你给我下慢性毒药，所以那天我买通了护士，并没有被注射药物。”
王丽芹瞪大眼睛。
姜泥继续说道，“我知道你还惦记着我的子宫，我也惦记着我外婆，既然我们都有在意的东西，那就重新做交易吧。”
王丽芹：“继续说。”
姜泥说道，“我答应你，今天重新去打促排针，我答应你帮姜明珠生个孩子，我也保证孩子生下来我就躲得远远的，让你们见不到我。”
王丽芹：“你的诉求是什么？”
姜泥盯着王丽芹的眼神，多了几分玩味儿，“我的诉求，只有一个，那就是你确保让我外婆成功的完成心脏移植手术。”
王丽芹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，这笔买卖，依旧划算。
这不是就是她最初的想法吗？
王丽芹心中忽然偷笑。
原来她还是高估了姜泥。
本来就是啊。
何必把姜泥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呢？
本身就是一个在家里被当成佣人，踢踢打打的长大的孩子，再有本事，也飞不出这红砖绿瓦，毕竟羽毛都被一根一根的拔掉了，不足为惧。
装的挺唬人的。
结果张口提出的条件，依旧充满了孩子气。
王丽芹说，“你稍等一下，我去打个电话。”
王丽芹起身去打电话。
姜泥迅速从口袋里拿出那瓶喷剂，在王丽芹的大衣里面喷了几下。
等王丽芹回来，姜泥若无其事。
王丽芹干脆也没有坐下，“现在就跟我去打促排针。”
姜泥起身。
王丽芹随手拎起自己的外套，忽然一停，鼻子微动，“怎么有股茉莉花味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