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牧野从他身侧经过之时,沈砚低沉的声音暗含警告:“本官奉劝二皇子,不该想的人不要想,不该动的人更不要动,否则会惹祸上身。”牧野震惊不已,此人的洞察力超乎寻常,难道他竟然知晓自己对姜婉卿的心思。此人城府极深,出手狠辣,是万不可与之为敌的。众人纷纷离席,姜婉卿也打算离开了,却不料沈砚从身后叫住了她,“侧妃娘娘请留步,臣想对侧妃娘娘说几句话。”姜婉卿知道不能得罪沈砚,但这个时候若是避着他,倒会让沈砚觉得她心里有鬼。
小说详情娘娘冷吗?
席间, 姜婉卿借口去如厕,借机向林潇了解卫凌的动向。
林潇低声道:“公主所料不差,卫凌果然按耐不住要对江将军动手了。他让刺客假扮自己手下的兵士混进第二场的比试中,并换了比试用的钝箭。”
看来他是想借这场与北荣人的比试杀了江煦, 再嫁祸给北荣人。
姜婉卿怒道:“此人阴险狡诈, 看来是留不得他了, 按之前说的去行动吧。他想杀煦哥哥,那咱们便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。”
他不是换了钝箭,要射杀江煦吗?
林潇便用他调换过的箭杀了他。
林潇隐藏在暗中,他和江煦一明一暗,他们在暗中配合,对卫凌出手。
而就在姜婉卿打算再次返回马场, 在一处阁楼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, 那声音很是耳熟,她顺着声音寻过去。
便从敞开的窗子中窥探屋内的情景, 那人背对着她正在与人交谈,不过屋内光线有些暗淡, 她看不清交谈之人到底是何人,但她只见听其中的一人说了一句话, “今日正是动手的好时机。请宸王殿下助我一臂之力!”
是宣祁玉,他在此处与人密谈, 到底在图谋些什么?
但那人说完便走出阁楼,姜婉卿担心被人发现,不敢靠得太近,因此并未看清那人到底是谁。
之后, 宣祁玉则装作若无其事回到马场, 坐在看台上观看北荣和大魏的第二场比试。
接下来的比试, 姜婉卿有些心不在焉,但心里却是紧张不安,毕竟那些杀手混进其中,而江煦本就伤势未愈,她担心江煦无法在对付北荣人之余,还要分心去应对那些混进其中,随时准备偷袭他的杀手。
因为第二轮比的是排兵布阵,她也不是很懂,她更担心宸王所谋之事会不会也与这场比试有关,担心江煦会因此受到伤害。
“脸色怎会如此难看?”宣瑾瑜去握她的手,发现她的手心都是汗,“可是病了?”
姜婉卿摇头,“我没事。”
宣瑾瑜蹙眉,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马场,“就如此关心江煦吗?”
战鼓阵阵,双方已经发起进攻,鼓声如雷,震人心颤。
“啊,殿下方才说什么?”姜婉卿的目光追随着马背上的少年将军,俊美如玉的脸上神色甚是严肃。少年将军一袭银色铠甲,面色稍凝,手持一杆长/枪,冲锋陷阵,一往无前。
她并未见过真正的战场,但这次比试,比的却是战场上的排兵布阵,其震撼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上阵杀敌时的激动人心和热血沸腾。
她想到当初魏国杀进齐国皇城时,数万铁骑踏破城门,那种血腥屠杀的场面,她的眼中满是冷意和戾气,她甩开宣瑾瑜的手,站起身来。
而后走到战鼓前,拿起鼓捶,重重地擂鼓。
每一声鼓响都震耳欲聋,震动天地。
落日的余辉轻洒大地,红日缓缓下沉,那个手握鼓捶,用力擂鼓的身影被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,黑发如瀑,发上凤钗和金色步摇,绽出淡淡流光,华丽繁复的宫裙层层及地,用金线勾勒的大片牡丹熠熠生辉。
气度华贵,美得耀目。
江煦看到高台之上擂鼓那个身影,湿润了眼眶,他单手勒紧缰绳,奋力冲散敌人的第一轮进攻,奋勇直前,所向披靡。
他要为他的的小公主冲锋陷阵,为他的小公主而战。
方才姜婉卿走向高台的那一刻,宣瑾瑜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,她的冷漠疏离,她拒人于千里之外,她身上华贵气度,与生俱来的贵气,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从容。
是那个耀眼夺目,齐国第一美人朝华公主。
见到那精致立体的侧脸,鼻尖沁出晶莹的汗珠,她是在为江煦擂鼓助威,她的目光看向远方,无所畏惧,而战场上的江煦,目光始终追随着她。
他想问她,她的心里可有他的位置?
甚至他感觉心里有种闷闷的滞涩之感,有一种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,心生烦躁。
她看向江煦那种纯真、热烈的眼神,从未用那种眼神看过他。而那样生机勃勃,那样鲜活的她,他亦从不曾见过。
所有人都不自觉被她吸引,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。
与情/欲无关,为她的高贵优雅的气质折服。
就连宣瑾瑜自己也不明白,为何她会有如此魅力,也不知到底从何时起,他的情绪竟会被她牵绊。
喜怒哀乐都系在她的身上。
但这种不受控制的情感,让他觉得心烦意乱,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二十多年,他从不曾有过的这种种陌生的感觉。
*
比试双方用旗帜的颜色来区分,红色方代表大魏,绿色方代表北荣,江煦带兵冲锋,发起进攻,卫凌则带兵从侧翼支援。
很快场上百名将士陷入混战,而就在卫凌带兵冲进战场那一刻,姜婉卿知道卫凌该动手了。
双方在混战,战场上的局势本就瞬息万变,在电光石火之间,江煦被利剑所伤,从马背坠落。
高台之上的魏帝激动得站起身来。
眼看着绿方就要反败为胜突破重围,卫琛则带一队人马杀入重围,救出陷于包围的卫凌和江煦。
小太监一路小跑,急忙对魏帝回禀道:“陛下,不好了,江将军受伤,卫将军却中箭,危在旦夕。”
魏帝脸色一沉,一掌击于桌案,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这时卫凌也被抬了上来,他胸口中箭,鲜血直流,面色灰败,看上去伤得极重。
看样子是不成了。
魏帝大怒:“查,给朕详查,朕已下令改成钝箭,钝箭根本就不能伤人,卫凌又怎会中箭。”
“快诏沈砚入宫,让沈砚彻查此事。”
他一脚将那个回禀的小太监踹翻在地,“还愣着做什么,快宣太医查看两位将军的伤势。”
若此番和北荣人比试,他接连损失两员大将,他如何能不痛心。更何况卫凌是卫无恙唯一的嫡子,若他死在北荣人的手上,卫无恙不会善罢甘休。
太医为卫凌检查伤口,但他除了胸口中箭之外,脖颈上还有一道极细的伤口,伤口虽细,但却极深,鲜血汩汩地往外冒,卫凌挣扎着想来说什么,鲜血从嘴角溢出,吐了一口血之后,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,便倒下了。
太医为卫凌把脉,去探他的鼻息,发现他已经断了气。
太医急忙跪在魏帝面前,“陛下,卫小将军已经救不回来了。”
一旁的卫琛跌跪在地上,抱起兄长的尸身失声痛哭,“到底是谁杀了兄长,我要杀了他为兄长偿命。”
姜婉卿觉得卫琛的声音有些熟悉,原本她还觉得奇怪,射进卫凌胸口的这支箭,是林潇所为,用的是卫凌换下的利箭,林潇武艺高强,来无影去无踪,又在混乱中动手,没有人会查到他的身上。
而他脖子上的那道极细的剑伤却显然不是林潇所为,表明卫凌在死前与那人拼杀,最后被一剑所杀。
能让他顷刻间毙命,到死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的,正是最后带兵杀进重围,救出江煦和卫凌的卫琛。
而听到卫琛的声音,她便可以断定,方才她在阁楼听见和宣祁玉交谈之人,也正是卫琛。
卫凌的死,只怕也是宣祁玉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。
她想起宣祁玉曾在宝华寺对她说的那番话,说他要对付卫皇后,对付太子。
要对付卫皇后,便要先搬倒卫家,看来他打算对卫皇后下手了。
因为江煦受伤,卫凌当场死亡,两国的比试暂停。最后的一场比试,待魏帝明日换人再比。
卫凌被杀,江煦受伤,最大的受益者当属正悠闲坐在一旁自酌自饮的北荣二皇子牧野,虽然比试双方打了个平手,但大魏却损失了一员猛将,局面更有利于北荣。
他嘴角的笑再也无法压下。
直到卫琛冲上前来,一把揪住他的领口,抡起拳头,“一定是你们北荣人在暗中捣鬼,是你们杀了我的兄长,我要和你拼命。”
牧野摊了摊手,冲他笑道:“不是小王,卫将军可不能冤枉好人!”牧野本就会武艺,丝毫也不惧怕,他从卫琛手里挣脱,大笑道:“方才魏帝陛下也说了,难道卫小将军是想要破坏两国之间的盟约吗?还是说你们大魏以强凌弱,没有证据便能冤枉好人,甚至想要破坏两国的盟约,杀了小王?”
魏帝怒道:“卫琛,不可对二皇子无礼!”
卫琛被人拉出去。
而这时沈砚赶到马场,今日他换了一身绛紫官服,束玉带,手里却仍然握着那柄拂尘,他身量颀长,且偏清瘦的缘故,这身官袍竟让他穿出了几分仙气飘飘的飘逸之感。
从进宫的途中他早已从内侍口中了解事情的经过,并去马场调查过比试留下的线索,他轻扬手中的佛尘,对魏帝躬身行礼,“臣参见陛下。”
魏帝抬手示意他起身,“有爱卿在,朕便能放心了,这里就交给你了,你务必要查出害江煦受伤,并害死卫凌的真凶,给卫大将军一个交代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魏帝感到有些头痛,卫凌死了,卫无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,此事怕是不能善了。
若真是北荣人所为,卫无恙定会一怒之下杀了北荣二皇子,两国必将挑起战乱,以魏国的兵力想要攻打北荣也不算难事,可卫无恙这些年积累的名声和威望已经让他深深忌惮,卫无恙成了魏国不败的神话,只怕长此以往,魏国的百姓只知卫无恙,却不知有他这个魏帝了。
再者卫骊嚣张跋扈,在后宫戕害宫人和嫔妃,连静贵妃也被她残忍害死,他只想将卫氏那个毒妇千刀万剐。
而陆韫那只老狐狸在诏狱宁愿挨遍酷刑,也不肯吐露卫氏半个字。
若是此番两国开战,卫氏身后有卫无恙撑腰,即便卫氏犯下累累恶行,魏帝也不能轻易废后。朝廷那帮武将可都是看卫无恙的脸色行事。
他对身边的内侍陈德顺道:“摆驾回长春宫。太胤真人的丹药练得如何了?”
服下丹药,再休息片刻,他便能从这些烦心事中得到解脱。
陈德顺发现魏帝最近越来越依赖丹药了。但这丹药的配方是国师亲自把关的,对陛下的身体不会有任何不利影响,想必是静贵妃去世,陛下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了,这才如此依赖丹药。
魏帝走后,陆沅沅也跟着离开。
牧野故意从姜婉卿的身侧经过,带着打量的目光。
明日的比试还会继续,只要他设法赢得最后一场比试,姜婉卿便会是他的掌中之物,是再也飞不出他掌心的雀鸟。
“公主,小王先行告退,咱们明日再会。”
哪知他被佛尘挡住了去路,沈砚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“二皇子请留步,在杀害卫小将军的真凶还未查出之前,二皇子不得离开皇宫半步,另外二皇子身边之人,也需配合本官调查。”
乌善性子急躁,怒道:“放肆,胆敢对二皇子无礼,你们魏帝竟将我们北荣二皇子殿下当成囚犯了吗?”
姜婉卿有预感这个名叫乌善的北荣人要倒霉,得罪沈砚这个玉面阎王,怕是没什么好下场。
果然乌善正要动手阻拦,却被沈砚反扣住手腕,他袖中的腕刀已经逼近乌善的手腕,刀刃染血,可却被他死死地钳住,动弹不得,甚至他手腕酸麻,冷汗直流。
沈砚冷笑道:“听闻乌善将军是北荣的神箭手,箭法百步穿杨,箭无虚发。但若是本官挑断你的手筋,你还能拿得起那百石大弓吗?”
牧野脸色一变,赶紧告饶,“小王请国师大人手下留情,饶了乌善的无礼冒犯之罪,本王定当会配合国师大人调查此案。”
沈砚这才松手放了乌善,笑道:“那便多谢二皇子配合本官查案。”
乌善觉得自己整条手臂又痛又麻,沈砚高深莫测,武艺远在他之上,若是真被他挑断了手筋,他苦练多年箭术也就废了,自己也成废人一个。
他握着手腕上的伤口只觉冷汗淋漓,再也不敢吭声。
牧野沉着脸怒道:“还杵在这里做什么。还不快滚,丢人现眼的东西!”
待牧野从他身侧经过之时,沈砚低沉的声音暗含警告:“本官奉劝二皇子,不该想的人不要想,不该动的人更不要动,否则会惹祸上身。”
牧野震惊不已,此人的洞察力超乎寻常,难道他竟然知晓自己对姜婉卿的心思。此人城府极深,出手狠辣,是万不可与之为敌的。
众人纷纷离席,姜婉卿也打算离开了,却不料沈砚从身后叫住了她,“侧妃娘娘请留步,臣想对侧妃娘娘说几句话。”
姜婉卿知道不能得罪沈砚,但这个时候若是避着他,倒会让沈砚觉得她心里有鬼。
她可是亲眼所见沈砚的手段,更知若是得罪了他,更没有什么好下场,她只能跟着沈砚出了紫极宫,走在狭长昏暗的甬道上。
沈砚突然停下脚步,“娘娘冷吗?”
“啊?”姜婉卿惊讶抬头,便见沈砚从一名锦衣卫的手里接过披风,替姜婉卿披在身后,“更深露重,娘娘不要着凉了。”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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