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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一眼,燕婉娴就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。
“又是寻死觅活的把戏?”
“要你家姑爷安分点,否则就直接回他的容家去,燕府没他的容身之地!”
她冷冽说完,转身便要走。
跪在地上的丫鬟一脸惊恐,小心翼翼提醒:“大小姐,姑爷的父母三年前战死沙场,容家早没了……您忘了吗?”
燕婉娴步伐一顿,背脊僵硬了几分。
容珩在一旁看着她渐变的脸色,心底的苦楚也是一阵绵延起伏。
三年前,自己来燕府做上门女婿却没得到燕婉娴的半分尊重,远在边疆的父母听闻消息,策马扬鞭要赶回来找她算账,却中了敌军奸计,血撒战场。
燕婉娴授命前去边疆,运送二老的棺柩回京。
当时的她在灵堂前说:“你们用尽手段让我嫁给容珩,这般下场便是你们的报应。”
那天,容珩跪在黑棺前看到了父亲的遗书——
[三十万容家军交由燕小姐接管,只求大小姐用燕家之力护他终生。]
可燕婉娴没看父亲写的信,也没管过容家的后事。
容珩带着容家老小跪在灵堂前,白幡刚挂上屋檐,一道圣旨传来。
“容家将军领兵不善、致损国威,夺其生前官爵,毁去御赐金印,骸骨掷于乱葬岗,永不得入英魂祠。”
‘忠勇报国’的匾额被官兵摘下,本该供在祠堂的灵位牌被劈成两半,与沾血的兵书一道投入火堆,烧成灰烬。
容家老小流放苦寒漠北,乱葬岗新添无名坟。
曾经威震边疆的容家夫妇将军,最终连碑文都不配留下,只有两座孤坟。
大雨滂沱,容珩独自一人守了七天孝,再守了七七四十九天坟。
这期间,燕婉娴都没来陪过他一次。
而是带着宋云策游山玩水,泛舟赏花。
几年过去,那个女人早就忘了容家的遭遇,也忘了容珩在那场大雨中昏厥晕倒,高烧半个月才能下床。
燕婉娴似是也想起了陈年旧事,冷冽的神色多了几分不自然。
“他若回了燕府,差人来云锦别院通报一声。”
说完,她甩袖转身而去。
身躯穿透容珩透明的灵魂,带来一阵穿心透骨的噬痛。
他捂着虚无的心口,只觉得那个位置呼呼刮着冷风。
他跟着燕婉娴一路前行,到了护城河的拱桥边。
一群百姓陆陆续续往河堤边跑。
“听说前几日有人跳河了,今天才打捞上岸,衙门正在找仵作认领……”
容珩呼吸紧滞,自己跳河这么多日,尸体终于被人发现了吗?
他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燕婉娴,女人紧抿的红唇没有任何情绪外泄。
燕婉娴看着人群围着的地方,隐约可见草席上被白布掩盖着的身躯。
她鬼使神差的往前走去,黑色靴子踩到了一片破碎的衣角。
侍卫掀开遮盖面容的白布,一时愣住。
“大小姐,是具男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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