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处都是修罗场
“宣瑾瑜, 你疯了吗?这里与正殿只有一墙之隔,会被人听见的。”
宣瑾瑜将她抱坐在桌案上,握住她的脚踝,再用力抬高至他的侧腰。
然后低头去吻她, 头靠在她的颈侧, 低沉带着喘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:“抱紧孤。”
“待会还要出去见北荣二皇子, 这里不行。”更可况今夜她还有一场硬仗,不能再被宣瑾瑜吃干抹净了。
突然,宣瑾瑜抱起她,将她抵在桌案上,桌案上的花瓶和书都被撞落在地,发出剧烈撞击的声响。
“你疯了吗?”她突然失去重心, 胡乱抓住他头上的头冠, 弄乱了他的头发。
他竟然……
她脸色突然涨红,绷紧肩背, 勾起脚趾,差点将他衣领上的玉扣给攥下来, 脸红得发烫。
宣瑾瑜用帕子擦拭着嘴角,“就先放过你, 今晚记得再穿孤看,在床上。”
姜婉卿的脸更红了, 捂着滚烫的脸颊,怒瞪着他。
宣瑾瑜却微勾唇角,在她的耳畔,轻声道:“分明很喜欢, 不是吗?”
姜婉卿耳根也红透了, 一把推开他, “你快出去,我要换衣裳。”
待宣瑾瑜出去后,她对镜自照,发现口脂晕开了,唇又红又肿,脖子上和耳后都留下细微的痕迹,好在今日他还算是有所收敛,这些细微的痕迹用脂粉也盖住,不会太明显。
更令她感到苦恼的是此刻她霞飞双颊,整个人容光焕发,脸色比涂抹了胭脂还要红润。
都怪宣瑾瑜,他怎么会这样不分场合地乱来。
今晚是她最好的机会,北荣二皇子的命,她要定了。
她换好衣裳,再次回到宴席上,却见宣瑾瑜从容不迫地正在饮酒,世人都被他这表里不一的清冷禁欲的皮相给骗了。
只是他的发冠被她抓歪了,糟糕,方才忘了提醒他了。
但宣瑾瑜竟然用她的酒盏饮酒,分明他素爱洁,难道之前是他伪装得太好,她竟没能发现他就是个斯文败类,衣冠禽兽。
“太子怎会用我的酒盏,这上面还有我的口脂印子。”
宣瑾瑜淡淡抬眼看她,“孤又不嫌弃。”
“你。”
“气色不错。”他轻轻挑眉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“你还说。”
她想起方才同宣瑾瑜在内殿的荒唐,脸又红了。
而她的一颦一笑都落在宸王宣祁玉的眼底,化为淡淡的落寞和惆怅。
然后紧紧捏紧了手里的酒盏。
他注意到姜婉卿换了衣裙,面色绯红,就连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也透着淡淡的粉色。整个人容光焕发,尤其是那透着水光微微红肿的唇,美中带着诱惑。
更何况她和宣瑾瑜一前一后进殿,在他们离开的半个时辰里,到底发生了什么,不得而知。
他握紧了手里的杯盏,后来干脆将酒盏换成酒壶,大口灌酒,仿佛只有喝醉了,才能缓解自己满腔愁绪。
北荣二皇子牧野则趁着向魏帝敬酒的空隙,故意走姜婉卿的面前绕路而过,顺势将酒盏遗落在姜婉卿的脚边,眼中露出那种势在必得的神色,他有很多女人,他太了解女人的身体和她们对爱的渴望。
姜婉卿那妩媚迷人的模样,表明她方才享受过一场鱼水之欢,那微红肿的唇,就像是在挑/逗着他,他更想将她占为己有。
姜婉卿又怎会不知他是故意的,她将酒杯拾起交给牧野,牧野则装作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指,“多谢公主。”
临走还不忘将手指放在鼻尖轻嗅,表情沉迷又享受,心想若是能得到她,便死而无憾了。
他久久沉迷在异香中不可自拔,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将姜婉卿弄到手。
坐子龙椅之上的魏帝发话了,“既然二皇子提议两国进行比试,朕也想见识北荣勇士的真正实力,但比试也不可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,此番与北荣的比试只点到为止,大魏儿郎,却不可伤了北荣勇士的性命。”
牧野心中不悦,不禁皱了皱眉头,此番随他入魏国的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最强的勇士,且还没进行比试,胜负未分,魏帝说话也未免太过狂妄自大,他又怎知北荣的勇士就一定会输。
但牧野城府深,喜怒无形于色,仍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,让人看不出他动了怒。
但他身后站着的勇士乌善却急忙道:“素闻卫将军威名,末将想挑战大将军!”
北荣的规矩是与人比试,由一方直接发起挑战,对方便不能拒绝,只能应战。
魏帝摆了摆手,笑道:“镇国将军的威名天下皆知,汝等皆不是大将军的对手,此次比试朕命卫小将军替父应战。”
乌善不服气,还想要相说什么,牧野却阻止了他,他此番来魏国的目的也是为了探明虚实,也并非是为了好勇斗狠,“小王也觉得魏帝陛下如此安排甚好!”
卫淩身披铠甲迈上玉阶,匆匆迈进大殿,走到魏帝跟前,跪地叩头,行跪拜大礼,“臣定然不负陛下信任,赢得这场比试。”而后看向方才想要挑战他父亲的乌善,冷哼一声,嘴角勾起嘲讽的笑,“尔等鼠辈,又岂会是大将军的对手,简直不自量力!”
“你休要目中无人。”
牧野却笑道:“听闻小将军少年英雄,有乃父的风范,小王倾佩小将军已久啊!今日总算是能亲眼得见小将军的英姿,但小王听说云麾将军江煦武艺高强,曾是与卫大将军比肩的一代名将,实不知比之小将军的武艺如何?”
卫淩听闻怒瞪双眼,他曾在西郊军营练武场上败给了江煦,视为自己一生之耻辱,从不许人在他面前提起江煦,就连在背后说也不行,因此他还杀了几个在背后议论此事的手下。
牧野再提此事,无疑是在打他的脸。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,对魏帝提议,“这也是臣正想向陛下推荐之人,此番和北荣的比试,臣推荐江煦。”
魏帝颔首,“如此甚好。”
姜婉卿所料不错,她早就猜到卫淩会向魏帝推荐江煦和北荣人进行比试。
看来卫凌是打算让江煦和北荣人比试时,再暗中动手脚,只不过江煦遇刺受伤,不知他伤势到底恢复得如何了,姜婉卿的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。
直到江煦迈进大殿,姜婉卿见他气色看上去还不错,她才暂时放心。
但宣瑾瑜见她自从方才江煦进殿,她的目光便一直在江煦身上,看她神色担忧,还为江煦感到紧张担心,不免觉得心中不虞,他握住她手,在她的耳边道:“孤是不是该提醒你,你已是孤的人,心里不该想着别人。”
“我哪有……”姜婉卿下意识去反驳,不禁直皱眉头,她不过是多看了眼江煦,他为何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。
不过她今夜的目的是北荣的二皇子,不想再分出精力来应付宣瑾瑜,又担心他心情不好,便又会像在内殿那般,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。
她飞快地在他的唇角印上一个吻,“我知道了,我一直都是太子殿下的人。”
宸王坐在宣瑾瑜和姜婉卿的对面,自酌自饮,觉得今夜杯中的美酒泛着酸味,就像在喝着醋,此刻又见姜婉卿主动献吻,手中的杯盏都快要捏碎了,他冷冷一笑,阴阳怪气地道:“太子皇兄和嫂嫂竟如此恩爱,真叫臣弟好生羡慕啊!”
宣瑾瑜则以手指在姜婉卿的鼻尖轻轻一刮,“调皮。”
又抬眼睨向宸王,“这是自然,宸王年纪也不小了,回头孤该请父皇为宸王赐婚,以免宸王只知盯着别人的女人。”
宣瑾瑜说完,又像是赌气似地去擦拭她的唇角,“怎么连嘴角都不知道擦一下。”
姜婉卿只想翻白眼,没想到男人争锋相对起来,也是如此幼稚,也令人心烦。
而坐在宣祁玉身边的铃兰郡主见他一直盯着姜婉卿看,更是嫉妒得红了眼。她起身为宸王倒酒,“殿下答应我的画,不知什么时候给我……”
宣祁玉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,“你闭嘴。”
宸王从未对她如此冷漠无情,铃兰正要发作,宣祁玉却低声警告,“若你再惹事挑事,本王便奏请父皇,将你送回北荣,换你的妹妹入宫。”
起初,铃兰也不想入魏为质,她被魏皇宫的公主甚至奴婢欺负之时,是宣祁玉出现并帮她解围,从此她便将宣祁玉放在心上,而她在魏国住了整整六年了,她再也不想回去了,更何况她的母亲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奴隶,她的父亲还有八个女儿,她的父王和阿娘早就已经忘了她的存在。
更何况回到北荣,也不比留在魏国皇宫的处境更好,只怕父王会将她早早地许配给那些年老的部落王族,在魏国皇宫,至少她还有机会见到宸王。
铃兰不敢再多说什么,只是默默地摔了杯盏,手上的银镯撞击杯盏,发出哐当的声响,独自生着闷气,而宣祁玉却再也不曾多看她一眼。
江煦见姜婉卿竟主动去亲吻宣瑾瑜,难免觉得心里难受,而宸王的目光一直在姜婉卿的身上,更觉心口泛酸,他的小公主总是这般耀眼,也难怪宸王和太子都会动心。
但见她正在看自己,她还是紧张担心他的,他便朝姜婉卿笑了笑,心想他的小公主还是在乎他的。
如此,他心中尚能感到些许欣慰。
而这一切都落在陆沅沅的眼里,她冲铃兰使眼色,铃兰赶紧站起来,对魏帝行礼,提议道:“只看比武,难免会觉得无聊,皇帝陛下,铃兰提议在比试骑射和赛马时,可不必局限于堂兄和陛下指定的人,只要有人发起挑战,另一个人就必须应战,比试的内容不限,魏帝陛下觉得如何?”
魏帝笑道:“如此倒是新奇有趣,那就按铃兰的意思办。”
比试分为两个环节,第一轮是比试射箭,乌善挑战江煦,卫淩对战乌雅,另外两名勇士分别对战卫琛和江煦手下的副将何骁。
第一局只是比试普通的骑马射箭,不过会安排有人在一旁击鼓,击鼓十声,射中靶子红心最多者获胜。
第二轮是比试排兵布阵。每人选十名兵士进行战场演练,歼灭对方兵士最多者方能获胜,只不过用的箭是削掉箭头,沾了石灰粉末的钝箭,不会真正的伤人性命,只要被钝箭击中,身上沾上石灰粉便被淘汰。
最后一轮,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。
比试采取三局两胜制。
比武场地安排在皇宫的马场,魏帝携众人在看台上观看场中比试。
第一轮是比试射箭,乌善是北荣有名的神箭手,号称百步穿杨,百发百中,最有实力获胜。
可姜婉卿知乌善并非是江煦的对手。
她曾见识过江煦教太子哥哥射箭,每年一次在行宫举行的射柳比赛,都是江煦拔得头筹。
其实江煦并非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子,只不过江煦在齐国并不是出身显赫的世家,他赢得射柳比赛,是想赢得一次次上战场立功的机会。
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江煦从十三岁便随父上战场,便是为了靠战功,拼来足以和她相匹配的身份,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边,是为了自己能配上她。
而他每次都能取胜,皆是因为他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反复练习,才练就了出神入化的射箭功夫。
她小时候很贪玩,有一次在炎炎夏日,她随母后去佛寺为父兄和齐国祈福,见寺庙中有一处小溪,她便脱去鞋袜,下水嘻戏捉鱼,但池塘里的石头长满青苔,她踩到石子脚底一滑,险些跌进了池塘里。
是江煦及时出现将她抱在怀里,还握着她的双脚替她穿好鞋袜,他手上的茧子太厚了,甚至布满了细小的伤口,磨得她生疼。她那时才知道原来江煦的手竟然如此粗糙,为了练习骑射,手上全都是细小的伤口。
她便知晓江煦一定会赢。
只听“咚咚咚”一阵鼓响,乌善策马飞快地跑进马场,一箭刺进靶上红心。
而江煦却手挽重弓,另一只手握住两支羽箭,弓弦飞速震颤,双箭齐发,穿透靶上红心,竟将乌善的那支箭生生劈开。
“好啊!”
“实在太精彩了!”看台上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。
乌善则震惊呆在原地,他也因此明白,无论他再怎么百步穿杨,再怎么白发百中,他都赢不了力道和精准度都高于他的江煦。
果然第一局比试,江煦赢得毫无悬念。同时眼红嫉妒还有卫凌。
江煦箭术高超,卫凌却认为江煦再也抢压了他的风头。
就在第二轮比试开始之前,他偷偷换了原本参与作战的几名兵士。